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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正站在厨房炒番茄炒蛋,锅铲 “哗啦哗啦” 翻着锅里的蛋液,油星子溅到手腕上,烫得我赶紧缩手。客厅里传来老公阿强修书架的声音,“咚咚” 的锤子声敲得很轻 —— 他怕吵到隔壁刚满月的宝宝,连钉子都不敢用力砸。
就在这时,茶几上的座机突然响了,“叮铃铃” 的声音在周末的上午格外突兀。我关火擦了擦手,刚要去接,阿强已经放下锤子走过来,拿起了听筒:“喂,爸?”
我凑过去想听两句,就听见公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,带着点急慌慌的调子:“阿强啊,你妈出事了!早上在菜市场买菜,脚滑摔了一跤,医生说骨折了,得住院养着,还得有人天天守着!”
阿强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:“怎么这么不小心?严重吗?在哪家医院?我现在过去看看。”
“在市一院骨科,刚办完住院手续。” 公公顿了顿,话锋一转,“不过阿强啊,你这工作不是忙嘛,天天加班到半夜,我跟你妈也不忍心折腾你。你弟呢,最近开了个小饭馆,天天忙得脚不沾地,也抽不开身……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,隐约知道公公要说什么了。果然,下一秒就听见他喊我的名字:“小敏啊,你在旁边吧?你看你妈这情况,也没人照顾,你能不能先请几天假,去医院搭把手?都是一家人,你尽尽孝,应该的。”
展开剩余87%说实话,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想答应。婆婆虽然平时对我不算热络,但也没怎么为难我,现在骨折了没人管,确实可怜。我刚要开口说 “爸,我这就去请假”,阿强突然把听筒往我手里一塞,自己走到阳台,对着手机说了句:“爸,您等会儿,我跟您说句话。”
我把听筒贴在耳朵上,就听见阿强的声音,不高不低,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:“爸,当初您跟我妈分家产的时候,不是这么说的吧?”
电话那头的公公愣了一下,语气有点懵:“什么分家产?跟你妈住院有啥关系?”
“怎么没关系?” 阿强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,“去年年底,您把老房子过户给我弟,还把家里存的二十万养老钱也给了他,说‘阿强条件好,不缺这点,以后我跟你妈养老,就靠你弟了,不麻烦你们小两口’—— 这话是您亲口说的,当时我弟也在旁边,您忘了?”
我拿着听筒,能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的呼吸声,还有远处医院特有的广播声,一下子就静了。客厅里的锤子声早就停了,连窗外的鸟叫声都好像没了,空气里只剩下番茄炒蛋的香味,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僵硬。
过了好一会儿,公公才支支吾吾地开口:“那…… 那不是当时觉得你弟刚结婚,需要钱嘛!现在你妈都这样了,还提那干啥?一家人哪能算这么清?”
“算不清?” 阿强笑了一声,那笑声里没什么温度,“当初您给我弟房子和钱的时候,怎么不算不清?现在我妈需要人照顾了,就说一家人算不清了?爸,不是我们不孝顺,是您这‘孝顺’的要求,也太双标了吧?”
我偷偷看了眼阿强,他靠在阳台的栏杆上,手里还攥着刚才修书架的砂纸,指节因为用力而有点发白。我知道他不是不心疼婆婆,只是想起去年分家产的事,心里堵得慌。
去年年底,公公突然把我们和小叔子叫回老房子,说要分家产。老房子是公公单位分的,地段好,值不少钱;还有二十万存款,是公公婆婆一辈子攒的。我当时还想着,就算不平均分,多少也能给阿强留点 —— 阿强是老大,从小就懂事,家里有啥活儿都抢着干,小时候小叔子闯了祸,都是阿强替他背锅。
结果公公一开口,就说要把房子和存款都给小叔子:“阿伟(小叔子)刚结婚,女方要买房,压力大;阿强跟小敏在城里有房子,工作也稳定,不缺这点。以后我跟你妈养老,就靠阿伟了,你们小两口安心过你们的日子,不用管我们。”
阿强当时没说话,只是攥着我的手,手心全是汗。小叔子在旁边笑着说:“哥,你放心,以后爸妈我来照顾,肯定不让他们麻烦你。” 结果现在呢?婆婆刚骨折,小叔子就以 “饭馆忙” 为借口,躲得远远的。
“阿强,你怎么说话呢!那是你亲妈!” 公公的声音突然拔高,带着点怒气,“就算我把家产都给你弟,你妈养你一场,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没人照顾?”
“我没说不照顾。” 阿强的声音依旧平静,“我可以下班了去医院看我妈,也可以请护工,费用我跟我弟一人一半 —— 毕竟当初家产是他一个人拿的,现在尽孝,也该他多担点。但是让小敏请假去照顾,不行。小敏的工作刚稳定,请假几天扣钱不说,万一影响了升职,谁负责?”
电话那头又静了,这次静了更久。我能听见公公重重的喘气声,还有隐约的咳嗽声。过了一会儿,他的声音软了下来,带着点恳求:“阿强,护工多贵啊,一天好几百呢!你弟那饭馆刚开,没赚钱,哪有闲钱请护工?小敏要是不方便请假,那…… 那周末去照顾两天总行吧?”
“周末我跟小敏可以去,但平时不行。” 阿强没松口,“爸,不是我们小气,是您得拎清楚 —— 当初您把好处都给了我弟,现在责任也该他承担。要是当初您公平点,哪怕只给我们留一万块,现在小敏别说请假,就算辞了工作照顾我妈,我们都没话说。”
“你……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!” 公公的声音又急了,“我跟你妈养你这么大,就换不来你一点让步?”
“让步不是这么让的。” 阿强叹了口气,“爸,我跟小敏不是不孝顺,是我们寒心。去年分家产的时候,您一句都没问过我们的想法;现在需要人了,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。您要是真为我们好,就该跟我弟好好说说,让他多担点责任,而不是来逼我们。”
说完,阿强就把手机从耳边拿开,对着我说:“小敏,挂了吧,跟爸说我们晚点去医院看我妈。”
我赶紧对着听筒说:“爸,我们晚点就去医院看妈,您别生气,先在医院照看着,有啥事儿我们到了再说。”
电话那头没回话,只有 “啪” 的一声,公公挂了电话。我放下听筒,看着阿强走过来,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,语气里带着点疲惫:“委屈你了,刚才没让你说话。”
“不委屈。” 我摇摇头,“你说得对,当初分家产的时候他们那么偏心,现在不能让我们一个人扛。”
我想起去年分家产那天,婆婆坐在旁边,一句话都没说,只是看着小叔子笑,好像那房子和钱本来就该是他的。现在婆婆骨折了,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起当初的事,会不会觉得有点对不住我们。
我们收拾了一下,买了点水果和牛奶,准备去医院看婆婆。路上,阿强的手机响了,是小叔子打来的。阿强接了,开了免提,就听见小叔子的声音:“哥,咱妈骨折了,你知道吧?爸跟我说让小敏去照顾,你没同意?”
“我同意了吗?” 阿强反问,“当初爸说养老不麻烦我们,你也说以后爸妈你照顾,现在怎么又让小敏去了?你的饭馆就那么忙,连去医院看一眼妈的时间都没有?”
小叔子顿了顿,有点不好意思地说:“哥,我这饭馆刚开,确实走不开啊!再说了,小敏是女的,照顾咱妈也方便点。你就跟小敏说说,让她辛苦几天,等咱妈好点了,我请她吃饭。”
“吃饭就不用了,你还是把请吃饭的钱省下来,请个护工吧。” 阿强冷冷地说,“我跟小敏可以去看妈,但照顾的事,你得自己想办法。当初你拿家产的时候,怎么没说让我们也分点?现在尽孝了,就想起我们了?”
小叔子被怼得没话说,支支吾吾了半天,说了句 “那我再跟爸商量商量”,就挂了电话。
到了医院,我们找到婆婆的病房。婆婆躺在病床上,脸色有点白,看见我们来,勉强笑了笑。公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看见我们,脸色不太好,没说话。
我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,走过去问婆婆:“妈,疼得厉害吗?医生怎么说?”
“还行,打了石膏,得养两个月。” 婆婆拉着我的手,语气有点软,“小敏啊,刚才你爸给你打电话,你别往心里去,他就是急糊涂了。”
“我知道,妈。” 我笑了笑,“我跟阿强就是觉得,照顾您的事,应该我跟阿伟一起担,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来。阿伟那边要是实在忙,我们可以一起请个护工,费用一人一半,您看行吗?”
婆婆看了眼公公,又看了眼阿强,半天没说话。公公在旁边忍不住开口:“请护工多贵啊!能省就省点,小敏要是方便……”
“爸,不方便。” 阿强打断他,“小敏的工作不能请假,我也得上班。请护工是最省事的办法,钱的事,我跟阿伟一人一半,您要是觉得不合适,就跟阿伟说,让他一个人出。”
公公被噎得说不出话,只能狠狠地瞪了阿强一眼。病房里又安静下来,空气里的尴尬快溢出来了。
我们坐了一会儿,跟婆婆说了说话,就准备走了。刚走到病房门口,公公突然追了出来,拉住阿强的胳膊:“阿强,算爸求你了,别请护工了,让小敏来照顾吧!护工哪有自家人贴心?你弟那边是真不容易,你就多担点……”
阿强把胳膊抽出来,看着公公,眼神里满是失望:“爸,您到现在还觉得我弟不容易,那我跟小敏就容易吗?我们在城里买房还着房贷,小敏天天加班,我也经常出差,我们也不容易。当初分家产的时候,您要是能想着我们一点,现在别说照顾我妈,就算让我们把房贷停了来陪她,我们都愿意。可您没有啊!”
公公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,只是看着阿强,眼圈有点红。
我们走的时候,婆婆还在病房里躺着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路上,阿强跟我说:“其实我也不想跟爸闹成这样,可我要是不硬气点,以后我们俩就得被他们当软柿子捏,什么事都找我们。”
我点点头,心里却有点乱 —— 我知道阿强说得对,可看着公公刚才红红的眼圈,还有婆婆躺在病床上的样子,我又有点不忍心。
晚上,我们刚吃完饭,公公的电话又打来了,这次是打给我的。我看着屏幕上 “公公” 两个字,犹豫了半天,还是接了。
“小敏啊,” 公公的声音带着点沙哑,“我跟你妈商量了,护工的钱,我们老两口自己出,不用你跟阿强掏。但是…… 但是你能不能每天下班了来医院帮着喂喂饭、擦擦身?你妈怕生,护工照顾她,她不放心……”
我拿着电话,看了眼阿强,阿强也看着我,没说话。我不知道该答应还是该拒绝 —— 答应吧,怕以后还有更多麻烦;不答应吧,又觉得婆婆可怜。
你们说,我该答应公公的要求吗?要是答应了,以后他们会不会又像分家产那样,只想着小叔子,把麻烦都推给我们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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